一弦
跟着风走吧
 

《[雷安]不要长太帅,否则会被实习老师记住的(2)》

安迷修的导师是北区的负责教高数的教授,此次实习也是导师给他的一个机会,而他确实好好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和导师在南区见面的时候,提到了这次实习。

“还顺利吧?这个班的同学都挺聪明的,教起来应该挺轻松的。”安迷修是他的得意门生,自然关心起他的这次实习。

“挺好的,出乎我意外的是有位同学虽然不是数学专业的,但却懂得高数课本上没有的解法。”安迷修应道。

“谁?”

“卡米尔。”

“卡米尔啊,他确实非常聪明,我教了他们大一一年,他经常拿第一。”导师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平时也特别关注卡米尔。“别看他个子不高,天赋可高着呢。”

“个子…不高?”安迷修使劲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之色。他是从南方考到北方学校的,早听说北方人普遍身高要高于南方,但他回忆起雷狮站在自己身边,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少说也有一八五。

北方对男性身高的标准真苛刻啊,他想。当晚,安迷修的北方朋友们统一收到了安迷修一条表达感谢宽容的莫名其妙的短信。


此时一家咖啡店的座位上,正面对面坐着一对男性,两人容貌相似,能轻易看出是有血缘的兄弟关系。他们各自环着手臂,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如果桌上不摆着一盘装饰着红色小草莓的精致蛋糕,周围客人肯定以为他们在商量生死大事。

终于,年少那方的卡米尔开口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意外不可避免,这事不可能瞒得住,我还是主动去承认缺勤吧。”

“我不同意。”雷狮仰靠在沙发上,淡淡地反驳他,语气中却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我造成的意外我会解决干净,你不必赔上自己的奖学金。”

“可根据大哥你的描述,实习老师已经认定你就是我了,”卡米尔说,他一手拿着叉子摆弄着蛋糕,“这节课是瞒过去了,但下节课呢,老师没看到你一查就能发现,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不可能应付过去了。”

两人又短暂地沉默了,他们都没料到这么件小事居然会发展成进退两难的状况。

“我继续代你全部的高数课,直到安迷修实习结束。”

卡米尔猛地抬起头,看见面前雷狮紫眸中不可动摇的坚定。

“大哥,你认真的吗?”卡米尔问。

“只能这样了。”雷狮耸耸肩,他坦然的态度像一剂镇定剂,抚慰了卡米尔的烦恼。这也是卡米尔一直依赖雷狮的原因之一,雷狮外表放荡不羁但实际比任何人都可靠,他小时候看着雷狮大步向前的背影,顿时觉得权衡利弊而行的自己十分愚蠢。

“你看课堂录像没问题吧?”雷狮问卡米尔,似乎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

卡米尔还有所顾忌,他张张口,在声音发出来之前,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他柔软的黑发上,雷狮的抚摸绝对不算温柔,更像是驱赶担忧的打气。他两下揉乱了卡米尔的头发,没有恶意地嘲弄道,“不就是个全勤嘛瞧你那苦大仇深的样,你大哥会搞定的,你就准备着拿这学期的奖学金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吧。”

卡米尔总是冷漠着的脸融化了一瞬,随即他慢慢推开雷狮的手,说道,“请不要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雷狮满意地看着没有了困扰的神情的卡米尔,他从没想过去讨好一个人,他从来都是为了满足自己而行动的,正如现在看着自己的堂弟不再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就从心底愉悦起来。

说过的吧,他擅长找到一切让自己愉悦起来的事物。

但雷狮有一件事没告诉卡米尔,那就是他对安迷修一见钟情了。说实话雷狮对压抑自己的掠夺本能没什么自信,至于怎么忍耐长时间待在安迷修身边,他还没想好。


第二次的高数课眨眼间就来了,安迷修进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雷狮,桌面上放着部相机,镜头对着讲台,而对方撑着头在看一本书,封面特地用书皮包住无法得知书名,但安迷修走过去瞥到了数学公式。

雷狮见安迷修来到面前,迅速将书盖上,似乎是不想让他得知书的内容。他顺着安迷修的视线看向了桌上的那台相机,那是为了给卡米尔录下课而准备的。

“你不介意我录下你的课,回去自己复习吧?”雷狮头稍稍一偏,取巧地问他。

“当然。”安迷修轻快地回答,接着他欣慰地感叹道,“卡米尔,我很感动。

雷狮把他单纯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发出嗤笑,他很轻松就能猜到,这位热情满满的实习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这么上进有多感概,估计对自己的教学成果而沾沾自喜吧,但他故作不解地反问,“为什么?”

“你对数学的热情可能是我们数学系的学生都不能达到的,我能感受到你对知识的渴望。”

安迷修果然对得起自我介绍时说出“在下“这个自称的中二,说话跟电视剧台词似的。雷狮对安迷修说话的风格很感兴趣,扬起笑意地看着他,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只是为了期中不挂科,在复习自己研一的课本该怎么想呢。

不过安迷修视力是真的好,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课本套上了书皮,这么明亮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让雷狮不免有些警惕。

课的内容对于雷狮来说过于简单无聊了,好歹他也是数学系中的尖子生,此时跟着大二生上高数就像坐在小学六年级的教室里。他为了驱赶无聊,便紧紧盯着安迷修,观察他细微的每个动作和表情。

坐在第一排能更清楚地看清讲台上的细节。他发现安迷修有个习惯,每写完一行字就会在最后一个字后点上一圆点。雷狮是个敏锐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对所有无关紧要的细节感兴趣,他不屑于用自己优越的敏锐能力去记住那些芸芸众生,可如果他对一个人格外关注,他十分乐意发现对方这些芝麻大的小习惯。

因为雷狮盯地太紧,他们偶尔会视线相交,安迷修毫不羞涩的回应他的目光,绿色的眼睛深深望着他,对他的上课态度十分满意地微笑着眨眨眼睛。

或许在安迷修眼里,他只是下意识地与自己的学生进行视线交流,就像其他老师会做的一样。雷狮在接下了几次安迷修视线后,抬手遮住微微发烫的脸,心里不服地咒骂一声。

靠,这人又撩我。


就这样看了心动对象一节课,雷狮什么都没学进去,虽然他本来就不用跑来上大二的高数课。下课其他同学争先恐后地钻出教室,纷纷往宿舍和食堂方向涌去。而雷狮被安迷修喊住留了下来,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就被扣上的课代表的任务。虽然他不介意多和安迷修相处一会,但他更希望周围不是满满的数学题目。

在雷狮站在安迷修身边翻着对方准备的试题时,安迷修久久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他,突然开口:

“你们这的身高要求真严格,你这样都能被称作‘个子不高’。”

雷狮翻阅的动作顿住了,他反问,“谁这样说的?”

“我导师,他是你们之前的高数老师,你还记得吧?”

雷狮当然不认识卡米尔的高数老师。

他佯装镇定,低头继续整理试题,含糊地回应,“哦,当然。你们还聊了我什么。”

安迷修认真地回忆,说道,“说你聪明,然后就没了。”

雷狮暗自松气,还好他和卡米尔骨子里是相似的,除了身高,外表上真的很难找到能轻易区分的特征,他也庆幸安迷修和他导师的对话就此结束,否则他两节课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因为我这暑假长了不少,以前确实挺矮的。”雷狮顺着上节课同学的玩笑编了下去,他有说谎的天赋,脸不红心不跳的。

安迷修感兴趣地发出感叹,追问,“怎么做到的,能告诉我吗,我还有机会吗?”

毕竟安迷修只比他大一岁,还是个青春横溢的年轻人,此时没有任何师生观念,好奇心十足地模样让雷狮觉得安迷修是有点幼稚的,褒义方面的。

雷狮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番,戏弄道,“你已经停止生长了,别想了。”

安迷修轻微叹气,试图挽回尊严,“其实我在我们南方那边算挺高的了…”

“哦你南方的啊。”雷狮在平时就听出安迷修口音不是本地人,更加平稳温和,他自然而然地说道,“难怪你声音甜甜的。”

安迷修爽朗地笑了一声,“你别献殷勤了。”他似乎对同性的夸赞并没有什么不适,但也没把雷狮的话放在心上。雷狮其实有特地关注一下安迷修的反应,一般直男大多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当作开玩笑,安迷修不是这种反应,但也没展露出害羞这类明显的暗示。他归结于安迷修脑回路太直,光凭表面无法判断对方性取向。

不过就算是直的,最后也会被我掰成蚊香。雷狮从来不缺没有任何根据的自信。

这节课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夕阳染红了教室,从窗户外的照射进来的暖光有些耀眼,雷狮想要伸手去遮挡光芒,视线从手上的试题移开,正巧对上面前低头认真检查题目的安迷修,他看到暖黄色温柔地盖在对方身上,垂下的睫毛的阴影随着眨眼而扑闪。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校园剧滤镜十分俗不可耐。可当他偷偷地注视着安迷修,想要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却不得不压制住这个念头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这算是暗恋吗。

他从小到大人生像开挂一样,方方面面都是佼佼者,这导致了他性格上的桀骜不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条件优秀,深知他想要的必将得到,所以他从未经历过小心翼翼地守望。他未曾预想到自己会和这么纤细的感情挂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雷狮的第一次。他一直以来都太过浮躁,傲气、狡猾是他的代名词,当他意识到一件与他完全相反,十分恬静美好的感情正被他拥有时,他心里呼啸着一股又一股陌生的海浪。

安迷修感受到对方久久地视线,他抬头向着深深望着自己的雷狮展露一个与夕阳绝配无比的笑颜,语气轻快:“看了在下一节课还看不够呀?”

这段恋爱与以前所有恋情都不一样。

雷狮紫眸微微眯起,他声音里尽是道不清的愉悦:

“我就喜欢看着你。”


这节高数课的前几天,雷狮连续熬了三天夜被课题压榨了精力,再年轻力壮的身体也抵不过这般消耗,都说学理科令人头秃,他现在只挂上两只黑眼圈算好的了。他本来可以安心地睡上一天,可他现在不得不跑到大二教室上安迷修的高数课。

偏偏这节课安迷修来了场突击课堂测试,全班叫苦连天,雷狮看着题目上的数字,只感觉恶心犯困,字母数字符号漂浮在空中,逐渐模糊变成一片黑,他不知不觉趴在桌上昏睡过去。安迷修敲了敲他的桌面,把他叫醒。

雷狮有起床气,还挺严重。尽管如此他极力克制着在身体横冲直撞的反胃和暴躁,用挂着黑眼圈的眼睛幽怨地瞪着安迷修,他声音沙哑,“让我睡五分钟不行吗。”

“不行,努力撑到课间休息啊。”看得出安迷修见雷狮疲困的样子很想让他睡一会,但这样就在全班同学面前做了个错误的举动。

“即使是你课代表也不行?”

安迷修摇摇头。

雷狮嘲笑一声,在劳累和困倦的压力下,即使面前是喜欢的人也实在拿不出精神。他喃喃道,“看来做你课代表也得不到特权,又累又麻烦……”

他将头埋在两臂之间,他真的好困好困,为什么都大学了还像高中生一样抓睡觉,说到底高数课他本来就不需要上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啪——雷狮被拍在自己双颊的手惊醒了,他这起床气火上浇油差点就要爆发出来,在爆发的前一刻被近在咫尺的呼吸给骤然熄灭了。安迷修的脸离他很近,几乎额头和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均匀的气息一下又一下扑打在自己的皮肤上。安迷修双手捧着他的脸,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他轻声地劝说,“我知道你很累,但现在是上课时间,任何人我都不会允许他睡着的,所以再忍一会,好吗。”

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安迷修大概是不想打扰到其他做题的同学,所以才靠得如此近。可当时雷狮彻彻底底当机了,疲惫夺走了他的反应力。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般人会这么随意和同性近到一仰头就能亲上去的程度吗?

多亏了安迷修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浑浑噩噩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安迷修满意地松开了手,浑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了什么影响。

那一节课雷狮面无表情地度过了全程,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子里正掀起了一场激烈的风暴,也是一场激烈的辩论,其论题是:安迷修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他自己与自己大战了三百回合辩论后依旧得不出结论,说真的,他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会对不是特殊关系的同性做出捧脸头靠头的举动。但他一想到安迷修,这个单纯又坦率的人做出如此没有脑子的事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他越想越乱,直到下课铃响的那一秒他骤然起身,直接走向安迷修。

他要问清楚,否则心里不痛快。

安迷修在他走到跟前时,看着他眼下那两窝浅浅的青黑色,伸出了手,拇指在他的黑眼圈上轻轻摩擦,关心道,“你才大二,不要这么折腾自己了。”

雷狮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学长,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什么?”

“这么亲密的举动,你对所有人都做吗?”

安迷修虽然对雷狮的认真十分困惑,但他回答了对方:“是,这是我的习惯。”

果然。雷狮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认识不过两周,雷狮就能感受到安迷修确实是那种没有心机,想什么做什么的类型。可他此时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他清楚这苦涩为何产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没有选择把心情展露在脸上,所以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冷淡。

“卡米尔。”安迷修喊他。

雷狮此时突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希望安迷修喊他真正的名字,喊他雷狮。于是他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看着他。

“如果你想要课后补习可以直接联系我。”安迷修特意用手掌挡住嘴的一边,微微探身对着雷狮的耳朵,像是在讲不能被别人听的悄悄话。

雷狮皱起一边眉头,表示不解。

“正常的教学进度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吧,我可以课后教你符合你程度的内容。还有…”

安迷修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不是说当我的课代表没有特权吗,我现在给你能占用我所有闲暇时间的权力。”

雷狮听完用满怀深意的眼睛盯着安迷修,“真的?”

“真的。”

“现在可以吗。”

“现在?”安迷修愣了愣,可能他没预料到疲惫得不成样的雷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然可以,可你是不是应该先去休息…”

“你坐那。”雷狮指了一下前排的座位,他们的教室分为三大纵列,他指的那块一排连着四个座位。

安迷修照做了,他和雷狮临靠着坐下。忽然他的腿上一沉,雷狮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身子躺在另外三个座位上,修长的腿还有一截露在外面。雷狮把头往他腿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这是…?”安迷修能摸到雷狮柔软的黑发,他不敢移动腿怕惊醒枕在他腿上的人,事情有些意外,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课上吵醒我的补偿。”雷狮用慵懒的声音回答他,像只黑猫安静地伏在安迷修身上。

课上睡觉哪还有道理呢?但安迷修浅浅地笑了一下,纵容了对方,他一只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雷狮的黑发,枕在他腿上的青年沉默地接受了他的抚摸,过了一会,发出闷闷的声音:

“安迷修,除非是喜欢的人,正常人是不会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的。”

安迷修思考了一下,回道,“在下会改的。”

纤细的手指还在顺着自己的发丝,一下一下轻得像风,抚摸得雷狮很惬意,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过劳的身体终于睡了过去。

虽然安迷修说会改,可最后抚摸他的手仍然没有停下。雷狮想。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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